檀西

※军旅AU，满口胡言李队长，一身正气李新兵

 

※脑洞延展一发完

 

 

 

  

01

“目标位置确定，数据确定。风向西北20度，风速14，数据不变，数据不变 ，准备——”

 

耳机里的指示音响到一半，十发子弹嘭嘭嘭射了出去。

 

过了三秒钟，一个机械女声往棚子里报数，“靶心，九个，靶心偏离0.5，一个。”

 

“……靠。”李赫宰把眯上的眼睛睁开，手掌随手往裤缝上一蹭，往外洇出一块很浅的汗渍。他走回来把步枪插回枪筒，远远就看见金希澈溜达进来，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瓜子对着他磕，还笑个不停。

 

李赫宰还绷着肌肉，看他来了当即做出转身要走的姿态。

 

“不行啊李队长，”金希澈才不管他，在后面把嗓门拉得震天响，“前浪要被拍死在沙滩上啊！”

 

被揶揄了一把的人不耐烦地扯了下迷彩背心的领口，脸色黑成碳。

 

要不是被前几天野外连狙连太久了，被从西伯利亚来的鬼西北风吹了个头疼，谁在这儿跟你磨叽啊。

 

“我好歹还有个后浪，你呢？”李赫宰回敬了一句，把放在一旁的军帽往头上松松一扣，勾起衣服抬脚欲走。半只脚还没踏出去，就看见金厉旭慌慌张张从外面冲进来，一把听起来应该去唱歌的嗓子硬生生飙了个破音出来。

 

“队长不好了！外面新兵好像打起来了！”

 

李赫宰脚跟往后一沉。

 

金希澈脏话还没出口，立刻兴致勃勃地换了个方向嗑瓜子。

 

“草，”李赫宰伸手按住金厉旭的肩膀，脖子梗得通红，后槽牙咬得死紧，“我们队的？”

 

“对。”

 

金厉旭想了想，又严谨地补充了一些事项，“我们队那个好像没出手，但受了点伤……”

 

李赫宰简直头昏脑胀，他说你不要跟我讲故事直接告诉我是哪个兔崽子不要命了。

 

金厉旭：“新兵74号李东海。”

 

李赫宰：……

 

空气太闷热了，风吹过来都自带三分粘稠，热得他眼前一黑。

 

金厉旭殷勤得很，怕日理万机的李队长不记得了，还比划着补了一句，“就上个月刚进来那批，打枪很厉害，眼睛还特好看那个。”

 

 

 

 

02

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，晒得人从头到脚没一块皮是凉的。

 

表情永远冷得像冰窖，训起人来却拽得二八五万似的李队长一到，乌泱泱围着的吃瓜新兵全都作鸟兽散了。李赫宰一个没放过，阴沉着脸指着那群人转头就让金厉旭全部记下来，每个人夜跑加十圈。

 

一尊邪神往这儿一摆，操场上就剩了他和两个另外两个新兵蛋子。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被形容为“眼睛特好看”的74号，正垂着眼，睫毛往眼底投了一圈阴影。背脊却崩得像一张弓，白细的脚踝那里一圈血迹，顺着裤脚往下滴答。

 

李赫宰把短暂停留的目光收回来，慢悠悠走到另一个新兵面前，一言不发，抬起腿就往人腰间重重踢了一脚，踢得人在地上滚了两圈。

 

“听说全程都是你在动手，是吧？”

 

那新兵之前打架时候的气势消得一干二净。人没来之前本还想着梗着脖子不认错，一看见李赫宰就抖得筛糠似的，没敢开口，只能点头。

 

李赫宰歪了歪脖子，“二十公里负重徒步十公里泅水十圈操场再附送一万字检讨，24小时 ，ok？”

 

这还能不ok？新兵头都没敢抬，哆哆嗦嗦地抽鼻子，嘴巴里挤不出一个整词儿。李赫宰耐心要被他磨尽了，眉毛一竖，那新兵赶紧连声说“okok”。

 

“ok个屁，”李赫宰冷着脸，声音压得又低又硬，“老子看见你就浑身不ok，滚。”

 

这人屁滚尿流滚走后，刚刚人满为患的操场就剩两个人了。

 

李赫宰又去看李东海。

 

他往前走了一步。

 

李东海身躯一僵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。

 

李赫宰：……

 

他咬碎一口牙，又往李东海站着的地方跨出一步。

 

警告的话还没说出口，李东海就好像跟他稍微离近一点就要产生什么剧烈的化学反应似的，又往后面蹭了一步。

 

气氛瞬间降至冰点。

 

“我没事，你不用管我。”

 

偏偏这个好像把他当脏东西避之不及的人闷着头，还丢了这么一句没轻没重的话出来。

 

这下可把李赫宰的暴脾气点燃了，他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。

 

“我管你个屁！”李赫宰一脚踹了过去，骂他，“你继续蹦。”

 

“进这里才一个月就敢跟人打架了，你的破事跟我有啥关系？”

 

李东海被踢得往后踉跄了一步，站住了，没吭声。他眼角有点红，脸上还挂着点彩，从帽子里掉出来的几根碎头发在风里晃荡着。

 

湿漉漉的嘴角还往下挂，像个被训的高中生。

 

李赫宰要被气死了，他被西北风吹出来的头疼还阵阵发作，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。李东海见着了，胸膛起伏了几下，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，想伸手去给他揉。

 

李赫宰却以为他这时候还想着开玩笑，脸一下子沉了下去。

 

李东海，他说这话的时候严厉得没有一丝余地，你别想靠着我跟你的关系在这里面胡作非为，你下次再犯事，我第一个处理的就是你。

 

 

 

 

03

李赫宰回了宿舍，没开灯，就着这个暗暗的光线把腰间皮带抽出来往桌子上一砸，哐哐就往床上倒。

 

连被子都没抖开。

 

头疼欲裂的李队长就着这个状态睡了个昏天黑地，醒来的时候窗外落进来好大一片银白色的月亮，把李赫宰屋子里夜色洗了个透亮。

 

他心说完了完了，手臂往床沿上一撑，冲外面严厉地喊金厉旭的名字。

 

金厉旭跑进来，正热情地想问李队长需不需要热水洗脚，就被李赫宰一把揪住了衣领。

 

他头疼好了些，逮着人就开始兴师问罪。他说金厉旭你为什么不叫醒我，我今晚要值夜勤你不知道？

 

金厉旭眨巴眨巴眼睛，说道，“有人替了。”

 

李赫宰一听，心里扑簌两下聚集起了一些温热的预感，拉得他的心直往下坠。

 

果不其然，一秒钟后金厉旭嘴里就蹦出了今天的第二遍“新兵74号李东海。”

 

李赫宰头直晕。他清楚得很，李东海白天才顶着大太阳值了一轮勤，傍晚还跟人不清不楚地打了一架，精神恢没恢复是小事，他脚上被人踢出来的一圈伤口还挺深，不知道去找人处理过没有。

 

李赫宰想起来都觉得难受，呼吸烫了几分。

 

金厉旭见他脸色不对，以为他觉得新兵被强制替了执勤，心里内疚。

 

“没事儿队长，”金厉旭小声地说，“他自愿的。”

 

李赫宰撑着额头，瞄了他一眼。

 

“真的。”金厉旭又会错了意，以为李赫宰觉得自己在诓骗他，挺直了腰杆一叠声追着。

 

“真的自愿，特别自愿，完全自愿，自愿到我都觉得他喜欢你了，队长。”

 

 

 

 

04

李赫宰往走廊上一踏，换勤的好几个新兵都见鬼似的低下了头，嗫嚅着跟人敬礼。

 

他一路嗒嗒嗒的，径直走到一间宿舍门前。脚后跟往门上轻飘飘一踢，语气平平淡淡地冲里面说，“李东海，出来。”

 

里面安静了两秒钟。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窸窸窣窣地爬起来，小跑了几步到李赫宰面前。

 

从黑暗到光明里的一瞬间，李赫宰觉得面前的人就像一朵白色的云。走廊上的光从李东海细瘦的小腿骨头一直打到他刚刚睁开的眼睛，鼻尖上冒出的一层细汗顺着好看的弧度流到鼻翼处，勾出一小缕发亮的浪漫。

 

这朵云跑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穿好鞋，低着头不作声地蹭了半天才把脚后跟蹭进去。

 

李赫宰绷着嘴角，一脸惨不忍睹说你他妈小动作还挺多。

 

李东海顿了顿，没说话，把腿弯打得溜直。

 

“跟我去趟医务室。”李赫宰冷冷淡淡的，训完人转身就走。被他落下的人踌躇了一小会儿，不远不近地跟上了。

 

医务室的人早就走了大半。李赫宰跟值班军医打了个招呼，在一溜空着的输液室里找了个最里面的，站在门口无声地看着李东海。

 

一路跟在后面的人这才敢稍微抬了抬眼，前脚刚一进去，就踢了脚上的鞋子往床上一趴。脚踝分开在两边晃荡，脸往下陷在枕头里说什么都不肯抬。

 

李赫宰把门带上，摸了摸鼻子，叹了很浅的一口气。

 

他走过去，伸出手，戳了戳人的肋骨。

 

 

 

 

05

“还疼吗，脚踝那儿？”李赫宰凑过去，往李东海耳边说，“给我看看？”

 

“别来，”李东海往旁边一侧头，露出半边通红的脸，戒备地盯着他，“我可不敢打扰李队。”

 

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，内里到底还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。上下翻飞的眼睫毛都是害羞的，漆黑漆黑往没人的角落里扑闪。

 

李赫宰把头抵在人的肩膀上蹭了蹭，又伸手去摸李东海的鼻尖。李东海被他摸得发痒，没忍住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，一半的唾沫都往李赫宰裸露在外的精壮的手臂飞去。

 

被喷的人面不改色，还循循善诱着，“给我看看？”

 

他声音比在宿舍那儿柔和了不知道多少倍，尾音平平展展，像落在地上的月光。

 

李东海这下服软了。很不情愿地，把脚踝从被子里伸出来，往李赫宰的方向踢了踢。李赫宰伸手一把把人调皮的脚踝捉住，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。

 

看上去没事。他松了口气。

 

“少犯点事海海，”李赫宰给人缠绷带，一边缠一边说，“不然我怕保不住你……等预备役训练完了，你不是想进特种兵部队吗？”

 

特种兵营都是体力耐力过人的精英聚集地，李赫宰除了带新兵队，还在里面担任一队队长。

 

“那个新兵，”李东海突然说，“他在背后骂你，我……”他没说完，囫囵吞了后面的话，只是把脸闷在枕头里动了动，很小声地说，“所以我能不能进你的队啊？”

 

说完他又嘟囔了一句我是真的很想快点跟你并肩作战。

 

声音低低的，细听还有点单薄的哭腔。

 

这一下子戳中了李赫宰的心窝。

 

他知道李东海一定可以。这个小家伙面相看起来又甜又软，性格却硬得很，基础训练比谁都认真，各方面军事成绩都是同批里的顶尖。

 

东海。

 

——嗯？

 

“能的，你一定能的，”李队长说出的话还是没脸没皮，“你上赶着要到我身边给我操，我还能不收你吗？”

 

他停了停，又说，“但我希望即使是那个时候，你搞事前也能知会我一声？”

 

这人还在拐弯抹角地批评他。李东海气得心肌梗塞，他一咕噜爬起来挑着眉毛边就说你不是说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吗？

 

“有。”李赫宰立刻说。

 

李东海轻蔑地白了人一眼。

 

李赫宰没搭理这记白眼，语气沉甸甸得直往下砸，“你要是受伤了，我还不得卖身给你凑医药费啊？”

 

李东海上一秒还蔫搭搭的，下一秒立刻有劲儿了，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来就踢他。

 

李赫宰手里还抓着人的脚腕，顺势拖过来，右腿在地上撑着，左腿一跨膝盖压上了床，凑过去亲了李东海的锁骨。李东海额头眼角红成一片，拼命扯着被子想把自己罩住，却被李赫宰直接从床上捞了起来，不轻不重地往下半身顶了一下。

 

李东海挥着拳头说李赫宰你给我滚，身上的人却充耳不闻，手肘把他勒得死紧，硬茬子似的头发直往胸口蹭。

床板吱呀直响。热气腾腾的荷尔蒙搅在一起，猛烈得仿佛具有实体，在两个人的心口分别留下了一个吻。

 

李东海的近身格斗根本摸不到李赫宰水平的三分之一，被箍得乖乖的。

 

小朋友长了点肉啊，李赫宰往胸口摸了一把，挺好挺好。

 

“别以为这儿没人就随便放肆，”吃完豆腐的人语气懒洋洋的，像舔爪的老虎，“新兵74号李东海，冒犯上级，记你一笔。”

 

李东海心说到底是谁在放肆啊，眼睛瞪得溜圆，没吭声。

 

只是头上支棱出两根头发，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。

 

李赫宰看了半天。

 

这人怎么这样，他想，看着又软又好说话，简直比牛还记仇。

 

“我白天瞎说的，”李队长带兵能带得服服帖帖，面对男朋友简直没办法，只能放软了声音哄他，“你的事跟我有关系，当然有关系，有很大的关系。”

 

因为我爱你。

 

你要再快一些成熟长大，做我三千刀柄在手，也做我枪林弹雨里最漂亮的花。

 

“我谨代表特种部队一队全体成员，恳请李东海同志以后多多来麻烦我，不然我良心不安。”

 

李赫宰用他最严肃的表情说完，俯下身，把一个带着清爽气味的吻匆匆落在了李东海的脸颊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-Fin-